翌日清晨,距离沮阳城约四十里外的一个山坡上。
陈参骑着马,领着自己的几名手下,停在山坡上,开始观察起前方的情况,他们头顶上的羽毛高高挺立着,手中擦拭的极为干净的连弩,警惕的平持着。
他们是大汉国到现在为止,文化程度最高的军人集团,太子亲卫羽林。
在过去三年里,他们学习了包括算术,儒学,兵法在内的诸多知识,并将自己的身体,锻炼的非常强壮。
现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已经基本具备了单独率领一个小队士兵作战的能力,并且,全部可以骑马作战。
“那是什么?”陈参的眼睛比较尖,他猛然间发现,对面山谷之中,似乎有一道灰尘,正在卷起。
“是骑兵!”一名羽林高声叫道:“数量十八,初步判断是匈奴侦骑!”
“准备战斗,不要放跑了一个!”陈参夹紧了双腿,他年轻的脸上,充满了兴奋,三年了,这三来他无日不在想着亲手斩下一个匈奴人的头颅,将它挂在自己的腰间,带回自己父母的坟上,以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
与此同时,对方也发现了这边山坡上的骑兵,对方同样开始列队发起冲锋。
侦骑之间一旦相遇,那么就绝对不可能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便退缩而去!
战斗的过程,非常简单,仅仅一个对冲之后,十八名匈奴骑兵,便都成了尸体,事实证明,还停留在靠冲撞和缠斗阶段的匈奴骑兵,根本不是装备了连弩的大汉骑兵的对手,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陈参看着地上的尸体,老实说,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心中,却没有那种一般人杀人后的恐惧,更没有什么兴奋,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
蓟城中尉大帐。
“诸位,前方连续发现了多股匈奴侦骑!”李梁看着木制地图说:“已经可以确定,匈奴主力,就在沮阳!”
“根据之前的战报,匈奴在上谷附近,拥有不少于一万骑兵的实力,而我军只有不到七千人的作战士兵,诸位说说,我军是继续前进,增援沮阳,还是就地选择一个险要之地,构筑防线?”在这个问题上,李梁没有胆子做主,因为身后,就是开阔的蓟城,假如,他们冒失的撞到沮阳城下,而沮阳却已经失守,那将带来一个灾难性的后果:整个燕地,都将被这些失去了险地抑制的匈奴骑兵,给搅的没有安宁的日子。
“继续前进!”华鹰开口道:“大人,沮阳不可能这么快失守……若我军停止前进,故可以安保蓟城,并支持到援军的到来,但是,大人,沮阳城中还有数千没有来得及撤退的百姓,我等绝不能坐视沮阳城陷入危险!”
李贲道:“不如这样?我军先派部分骑兵,前去沮阳附近侦察,倘若沮阳城还在,他们便点燃烽火,告知我等,倘若沮阳已失,那么我军便就地驻防,等待援军!”
“好!”李梁想了想,也确实只有这个办法,最是稳妥了:“李都尉速去准备吧!”……
与此同时,汉军援军进入沮阳外围的情报,也被匈奴察知了。
“汉国派了七千人来送死!”稽善笑着对他的将领们说:“既然他们要来送死,那么本王,便成全他们!”
“左大当户!”稽善的眼睛看向呼衍于兰,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兴奋的喜悦:“把他们放进沮阳,我军立刻做出撤退的样子,前军变后军,立即拔营!”
“遵命!”呼衍于兰跪地领命而去。
“哈哈哈,汉国人还真是愚蠢,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只知道增援,增援,本王便勉为其难,让他们见识大匈奴的攻击!”稽善狂笑着说。
只有不清楚农耕步兵与游牧骑兵之间战争状况的乌孙小王子忽雷靡仍然是一头雾水,他实在不清楚,大军撤退,怎么去消灭那些来增援的汉国人。
但是,不管怎么样,总之,匈奴大军立刻和他们来的时候一样迅速的开始拔营,在各自部落贵族的指挥下,形成一条条井然有序的长龙,并撤消了对沮阳的围困。
“匈奴人撤军了!”沮阳城的各个了望点,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重要的事情,并开始广为传播。
“可能是有援军来了!”叶武安紧急登上城墙,远眺匈奴人的撤退阵形,作为一个边军将领,他几乎立刻就猜测到了事实。
匈奴人不是傻瓜,他们没必要在攻击一座坚城的同时,去攻击另一支全力增援的步军,那样一旦战争陷入胶着状态,匈奴主力就会被拖住,然后,只要随便任何增加一支生力军,匈奴主阵必破。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匈奴人选择撤退,无疑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战术,他们把难题,踢回给了大汉国这一方。
看你是追击,还是不追击。
追的话,步兵不可能赶上骑兵的速度,即使对方有大量后勤人员,拖延了他们的速度,但是,假如匈奴人不接战的话,你也拿他没办法。
然后,只要你追击,匈奴人就会想方设法的不断骚扰你,他们会用小股小股的游骑不停的试探步兵方阵的反应,同时把大汉军队肥的拖瘦,瘦的拖死。
过去几十年,已经有无数的大汉军人,栽在了匈奴人的这一手之上。
但是,不追也是不行的,毕竟,对面的土地是大汉的国土,身为军人,守土有责,不管是谁,在见到国土沦丧的时候,都有义务承担起收复失地的责任,假如不追击,此事一旦被长安的御史知道,自是免不了一顿弹劾,甚至还有掉脑袋的危险。
“准备迎接援军吧!”叶武安揉了揉自己发涨的太阳穴,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喜悦的神色,因为他清楚,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匈奴人不过是在进行一次战术性的试探,他们随时可以卷土重来。
沮阳,依然在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