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撑不住了,我去睡觉先……啊,北原我欠你债!)
从未央宫宫门而进,不久,便到了清凉殿前。
刘荣下得撵车,踏上温室殿前的台阶,却听那殿中隐约传来了天子与群臣的笑声,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儿臣拜见父皇!”进了温室殿,在宦官们‘太子驾到’的呼声中,刘荣对天子一拜道。
此时群臣纷纷过来见礼,各自客套了一遍,天子道:“太子平身吧!”
今天天子的气色非常好,甚至可以说是在过去三年来,最好的一天,他笑容满面的对左右道:“快给太子赐坐!”
刘荣便在宦官的伺候下,坐到天子的侧下方,那里通常就是为储君准备的位子。
“敢问父皇,唤儿臣前来,可有什么吩咐?”刘荣跪坐下来后,便开口问道。
天子笑着回答:“张叔此次立了大功啊!”
他高兴的扬着手中的一封帛书,带着些炫耀的味道说:“朕刚接到张叔发回长安的八百里加急奏报……求内附!”
天子说完,得意的大笑起来,他怎么能够不高兴?这外藩请求内附,这在大汉国历史上尚是头一遭,这说明了他这个皇帝肯定是仁德盖世,所以那夷狄在感化之下,心生仰慕,便主动归附。
这比武功,更令天子激动,因这教化之功,历来便是华夏传统价值观念中重要的一环,所谓仁德,是考量一个皇帝是否合格的标准之一。
而既然东瓯人请求内附,那么毫无疑问。至少在史书上,史官会认为这是天子的教化之力,这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一个篇章,而要教化他人,自己首先自然就肯定是一个仁德无双的君主了。
刘荣听了,连忙恭喜道:“父皇,文成武德。使夷民感化,天下归心,儿臣拜服!”
天子哈哈一笑,也不说话,显然却是对此极为受用。
此时张羽也姗姗而来,坐入席中,天子见群臣到齐,便又将东瓯已经决定内附地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装模做样的征询意见。问道:“诸卿以为如何?”
“臣等全无异议!”一众大臣自然是没有人会在这个事情搞名堂,自讨无趣。
于是,在经过这样一个程序之后,天子便在一封早就写好的诏书,加盖了玉玺,以在法律上批准东瓯内附,更当朝决定封东瓯王颖为东成侯,食邑一万户,更赏赐黄金一千金,布帛千匹。绸缎百匹,以做嘉奖。
显然天子试图在树立一个榜样,以使南越与闽越知道此事。使他们学习东瓯的榜样来归大汉,为他的仁德与教化之名,添砖加瓦。
另外,天子更封此行的功臣张欧为开陵侯,食邑一万户,以嘉奖他的功劳。
其余归附者与有功之人。更是各有赏赐与加封。但。这些东西都还只是一个空头支票,最终要落实。还得等到东瓯人完全搬到大汉国来,才可算数。
在这些程序之后,天子便与众大臣商议,该把东瓯内附之民安置到那里。
显然,作为大汉国开国以来,第一个内附地国家,此事必须妥善处理,也好给后来者甜头,使他们争相学习。
最终,治粟内史石庆的提议获得了通过,天子接受了他的建议,决定在江淮平原,安置下这些内附之民,更令石庆作好发放种子,农具,耕牛以及住宅的准备,又令地方官员必须全力配合。
而原本的汉民,若愿回故地,便送至故地,若愿留在江淮平原,那便留在江淮平原。
而刘荣此时,却是又动了想要去洛阳坐镇,指挥安置东瓯之民的念头,但目前他不敢说,他只能走迂回路线,去走通窦太后的思想工作,再由窦太后出面.子,他一年之内,两次出巡,这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因此这念头,只起了一会儿,便被他自己熄灭了。
只是心中,到底多有不甘。
朝议一直开到了很晚,天子与众大臣各自商议了许久,这才散会。
“太子留下来,其余诸卿先回吧!”天子看时候也不早了,便决定把剩下的议题,留到明日去商量,只把刘荣留了下来。
“太子跟朕来!”待得朝臣都散了,天子拉起刘荣的手走到了后殿之中。
进了那后殿,刘荣便见一副巨大地地图,横挂在后殿宫墙之上,明亮的宫灯将之照的清清楚楚。
“此乃少府最近制出的大汉疆域图!”天子对刘荣道:“以及四夷形势图!”
刘荣走到那地图上,细细一看,却见在那个足足有三丈长一丈高的地图上,一个个城市点相继而起。这地图的
平在这时代来说,已经是非常高了,而且,显然绘制荣的羽林卫所绘制的地图影响,地图之上首次出现了等高线与疆域分界线。
“这里是东瓯!”天子抽出配剑,指着地图上会稽郡下的一个范围:“东瓯王,又称东海王,其国毗邻会稽,有户约七万余,乃三越中实力最为弱小之国!”
天子现在显得非常冷静,他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激动,现在地他就像是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将军在分析自己的敌人一般。
“东瓯之所以可以得国不灭,乃是我大汉要他不灭,越人今日之所以呈现三足鼎立之势,亦是我大汉不要他统一!”天子对刘荣笑道:“自孝惠以来,大汉国便无时无刻不在准备收复三越之地,以彻底消除南疆隐患,然越地多瘴热,北军不习南战,因而,太宗皇帝定下地策略,便是分化,瓦解,腐蚀越人的贵族,使其慕中原繁华,不战而降,或内乱不止,空耗国力之后,不得不归,此策定下至今已有十三年,今终得一果,不负太宗皇帝之望!”
“而南越王佗,这些年来,亦也有所屈服,再无复他年之执著,朕料他之后人,必有屈服之日!”天子又将剑指在长沙国以南的地方,接着他又道:“唯所忧者,闽越也,闽越之国在东瓯之后,其地多山林,因与大汉交界者少,所以无法直接将影响施加上去,其国又众,非楼船不足破!”
刘荣听了,心中暗自惊讶起来,大汉国对于南方竟如此关注!
不过想想也是,所谓柿子拣软的捏,在过去数十年里,匈奴强于大汉,这是不争的事实,而大汉天子又多喜武事,自然有那征伐之心,因此暗中对三越动起了心思,那是很可能的事情。
而听完天子地话,刘荣不由得佩服起那个已经死去地太宗皇帝,竟知道用文化去侵略他人,这可是后世公认地最佳侵略手段,悄无声息,却又杀人与无形,兵不血刃,即可成功瓦解一个国家的全部武装力量与抵抗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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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侵略手段,亦是刘荣最为欣赏与准备实施地一种。
却不想,身为古人的太宗皇帝,竟也懂得此道,委实差点令刘荣以为他也是穿越者……
“这南边看完了,太子再看这里!”天子的剑忽然跨越了整个大汉的版图,从南方一下子提到了东北方向:“此处名唤朝鲜,战国时期,燕国大将曾经把这一大片的土地,统统收归了燕国统治,然,秦灭燕国,却嫌弃此地,不愿再占,于是,此处便不再复为中国,到高祖皇帝定鼎中国,封卢绾为燕王,后卢绾谋反,逃亡匈奴,其手下卫满,带着大约一千多人,穿上匈奴人的服装,梳着辫子,渡过了浿水,来到了被秦人遗弃的地方,并逐渐的击败了周围的蛮夷,如真番,朝鲜蛮等,在这个地方自立为王,是称朝鲜!”天子的剑指在地图上一个表明为王险城的地方,看样子那里便是卫满朝鲜的首都了。
“卫满此人志大才疏,但却心狠手辣,时中国初定,匈奴屡次犯边,大汉抽调不出去惩罚他的军队,坐视其壮大,等到吕后时期,北疆稍安,但奈何其羽翼已丰,只得与之约为属国,以其为大汉屏障,并勒令其不得阻拦化外蛮夷朝贡大汉!”天子的说着就是一笑:“可笑那卫满不知其中门道,他当真以为朕不知他每年都在阻拦真番以外,夷君想要朝朕,却被其阻拦?朝鲜虽土地广阔,有户十数万,但是,在朕眼中,不过土鸡瓦狗耳!若非有匈奴牵制,朕早令辽东郡守将之踏平了!”
天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假如时机成熟,那么他随时可以借口朝鲜王不守约定,发军进攻,而且顷刻就可取得胜利。
听了天子的介绍,刘荣这才明白,连他也想错了,现在的所谓朝鲜人,肯定非是后来的棒子,因其建立者与贵族都是中原人。
他摇了摇头,不得不为后世的宇宙第一大国叹息,乱认祖宗是不好的,棒子们认来认去,其结果,竟然只是为了证明他们是华夏族的干儿子?
这实在很可笑。
“太子听懂了朕的意思没有?”天子忽然看向刘荣问道。
刘荣一凛,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明白了天子拉着他来的目的,天子这是在告诉他,将来有机会就乘机把周边这些弱小的小国,彻底吞进大汉的肚子里。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刘荣连忙跪下来道,这些事情,天子不吩咐,他亦也会做的。无他,因为地图上那些土地,都属于大中华帝国的神圣不可侵犯之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