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五、张顺、二愣送木英姑姑安全地返回了胡家庄。姑爷儿上门,自然受到付家热情的款待,三个人都喝了不少酒。回来的路上,借着酒劲,三个人开始在无人往来的山中打起了野物。冬天的山野,一片荒凉,一人高的蒿草中,经常有野兔、狍子、貉子的野物出没。三个年轻人都接受过一点训练,枪法勉强可以。兴致高涨,半路上还真打中了一只貉子和一只野兔,高兴得三人彼此吹嘘起来,好像他们成了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一路上打打停停,耽搁了不少时间。
离村子还有几里远时,他们迎面遇到了鬼子纯山和他的部下,两辆马车一错而过。
“哎,你们看,那就是鬼子吧?”向前走了一段,估计鬼子听不到说话声后,二愣终于憋不住了。
“我也没见过鬼子,看模样象。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咱这里从来没有来过鬼子。”于五不敢肯定地说。
“金娥说,我嫂子木英见过鬼子,她说鬼子杀人放火,还奸淫妇女,可凶了。可你看,这几个鬼子,东倒西歪坐在大车上,跟咱们也没啥两样的。”张顺仔细看着远处的马车分析说。
“你嫂子跟我说过,她亲眼见过。鬼子完妇女,就用刺刀把肚子给挑了,还在下身插了个笤帚疙瘩。”于五咬牙切齿地向张顺、二愣讲起了木英在关外靠山峪看到的场面。
“五哥,听说我嫂子跟你老丈人打死过好些鬼子。”张顺兴奋得问于五。
“好象是打过鬼子,不过你嫂子没跟我细说过,你们可不许到外面去瞎说。”于五不想让外人知道木英在关外打鬼子的事情,一是木英确实很少提起打仗的事情;二是女人家打打杀杀毕竟让人感到可怕。如果外人知道木英杀过鬼子,恐怕谁都不愿与一个杀过人的女人接触。那样一来,木英在大家严重的形象就会被毁掉,大家会把她当成怪物,都会疏远她,怕她,甚至忌讳她。三是这里归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管辖,他们讲究的是“亲日”、“亲满”。如果走漏风声,被他们知道,木英肯定会有麻烦。
“哎呀,连我嫂子都能打鬼子。要是鬼子敢招惹咱,凭咱几个的枪法、功夫,不得把小鬼子打的找不着北。”二愣豪情大发。没有见识的三人互相吹捧起来,好象自己真变成大英雄。
“嘿!咱村口站着个小媳妇,大冷的天是不是在等野汗子哪。”没娶媳妇的二愣神情暧昧的冲于五二人挤眉弄眼。
“放你妈那屁,那是我媳妇。”张顺认出是金娥,高兴地捶了二愣一拳。
“结婚都快一年了,还这样腻味。离开不到半天,就想你了。瞅你丫那样,哈喇子都出来。你们两口子,整个一对骚货浪货。”二愣嫉妒地挤对张顺。
“小生瓜弹子,你懂啥。啥叫骚货、浪货。赶明给你娶媳妇了,你就不说嘴了。”张顺得意的教训二愣。
“金娥,大冷的天,你不在家待着,跑村口干啥来了。”张顺关切的责备金娥。金娥没顾得上搭理张顺,一把拽住于五哭着说:“姐夫,不好了,我姐出事了。”
“出啥事了?你快说。”于五见金娥焦急的表情,嗓音都变了声调。金娥一边哭一边讲起发生在于家的惨案。
“我操他小鬼子的妈,竟敢欺负到老子头,我不杀死你们,誓不为人。金娥,你说,小鬼子还在村里吗?”于五一听木英让鬼子后杀死了,眼睛红红的充满了杀气。
“鬼子已经走了。”金娥一边哭一边答话。
“你快说,鬼子往哪走了?”于五像疯了一样使劲摇晃金娥,好像她就是那几个鬼子一样。
“那边,那边。”金娥吓得忘了哭泣,连忙指了指他们的来路。于五一言不发,提起缰绳牵马掉转车头。他狠命地将枪栓一拉,顶上子弹,一跃跳上马车就向来路赶车。
“金娥,你别竟会哭,赶快回去叫人。把所有有枪的弟兄都叫过来,我们必须给木英嫂子报仇。快去,我们俩跟五哥先去拦住鬼子。”张顺和二愣一边追赶马车一边高声吩咐金娥,让她赶回村里报信,免得三人吃亏。
马车向前狂奔,一直追出去五、六里远,才看到了前面的鬼子。怒火满腔的于五用力拍打了一下马屁股,马车一下冲到离前面的鬼子乘坐的马车只有四、五丈远。于五向张顺二人一摆手,示意二人准备开枪。
三声枪响,一个鬼子应声摔下了马车。于五三人毕竟没有受过正规训练,虽然距离前面的鬼子很近,由于双方的马车的过于颠簸,加上三人又是第一次杀人。射出的子弹早已失去准确性,还好飞出去的三颗子弹都没有浪费,一发击中一名鬼子,他立刻掉下马车,一发擦伤了纯山的耳朵,另一发子弹正好击中驾辕的骡子的臀部。
鬼子兵可谓训练有素,枪声一响,纯山和没有受伤的两个鬼子就跳下了马车,枪栓一拉,顶上了子弹。而刘春林的反应就迟钝多了,被受伤的马拖带着冲下路基,掉进了路基下三丈深的坡沟下,摔晕过去。
来不急第二次射击,于五使劲一勒缰绳,就在马车刚刚停住时,三人也跳下马车,端着上了刺刀的大枪冲向三个鬼子兵。纯山一看是三个端着大枪的农民,立刻怒火中烧,在于家收到羞辱,爆发到于五三人头上。他刚要上前迎战,轻视中国人的另外两个鬼子兵拦住了他。两名鬼子兵,咔咔两响,退出子弹,端着刺刀迎住于五三人。一个矮个鬼子拦住于五,另一名稍微个高的鬼子兵一人挡住张顺和二愣两人。张顺二人也不傻,他们想合力先杀死这名鬼子,然后再去合伙刺杀纯山,最后在帮助于五。二个人得意地对于五喊道:“五哥,你挺住了。我两杀死这个鬼子,就去帮助你。”于五也信心十足地说:“没关系,你五哥对付的了小鬼子。我就不信,比不上你嫂子。”
三人虽然信心十足,但毕竟没有受过刺杀训练,把一杆大枪当作红缨枪,按着农闲时学到的几招红缨枪招式与鬼子硬拼。一阵硬拼,还真把不知底细的鬼子兵唬住了。可是等鬼子明白过来,他们立刻就险象环生。
纯山已经看清楚战场上的形势,觉得这是一次实力悬殊的较量,三个中国人决不两个部下的对手。他觉得这是一次对部下难得训练机会。他一边擦拭耳朵上的流出的血,一边命令两名鬼子。要他们不要着急刺死对手,要他们把这场战斗当成一场演习,尽情施展刺杀技巧,待对手筋疲力尽时再一枪毕命。
于五三人也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妙,自己全力地刺杀,不是被鬼子用枪挡住,就是被鬼子躲开。而鬼子刺过来的刺刀,总是能避开自己的拦截,虽然没有刺中身体,但是都是贴着身子而过,棉袄被刺刀割成了一条一条,棉絮飞扬。振作精神,按师傅的教导,每刺出一枪就高喊一声“杀!”,喊杀声由高昂愤怒慢慢变得凄凉绝望,有条不紊的招式也变成了拼命的胡打乱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