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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德东奇门遁甲在线全集:奇门遁甲全文第一部分引子(1)
    “妈!——”
    一声惨叫,倒地身亡。
    北京。
    胡同纵横交错,长长短短,宽宽窄窄。
    芍药地一带,有一条特殊的胡同,它拐了九个弯,最后却是死路一条。这有点儿像人生。
    附近居民都叫它“死胡同”。
    几年前,死胡同被打通了。这样一来,就和人生有了不同,人死能复活吗?
    从死胡同走过去,是芍药地菜市场,很大,终日讨价还价,吵吵嚷嚷。混杂着蔬菜的土气、水果的香气、水产的腥气、肉类的血气。
    不过,大家依然习惯地称它为死胡同。
    死胡同长长的,窄窄的,显得很静谧。
    灰墙灰瓦,显得有些冷清。朱红的门紧紧关着,很少有行人走过。一些鸽子在屋顶上咕咕地叫,忽而呼啦啦飞上天空。
    两年前,也就是2005年6月29日晚十一点二十四分,农历五月二十三,乙酉年壬午月甲申日子时,一个女工下夜班回家,当她经过死胡同时,正下着倾盆大雨。天上突然炸了一个惊雷,她一头栽下自行车,被雷劈死在第五个拐弯处。老公等不回老婆,出门寻找,在死胡同里看到了一具焦糊的尸体,仰面朝天,弯着双腿和双臂,如同烧死的人一样。他认不出这个人是谁,却认识那辆自行车,一下就跌坐在雨水中,双臂伸向天空,号啕大哭:“老天爷啊,你为什么选中了她…”
    死胡同地势不高,而且两旁都是平房,附近也没有什么高大建筑物,甚至没有一棵树。这个女工穿的是雨披,并没有撑伞,她为什么就偏偏被雷击中了呢?
    同年的8月11日下午三点半,农历七月初七,乙酉年甲申月丁卯日申时,雨下得越来越大,一个修鞋的老人只好收工回家。天上电闪雷鸣,家家关门闭户。老人背着工具箱,在死胡同里缓缓朝前走,突然,一道电光从天上劈下来,老人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头就倒在地上。他也是仰面朝天,弯着双腿和双臂,全身黑糊糊…
    这个老人没儿没女,没人哭喊着质问老天爷。
    这个老人被劈死的地方,也是第五个拐弯处。
    北京这个城市太大了,房屋如海,胡同如网。两次炸雷,在同一条胡同,同一个地方,两个月一先一后劈死两个人,这种巧合的几率是亿万分之一。
    媒体纷纷报道了这件奇闻怪事。
    气象局两位雷电专家专门考察了这个地方,最初,他们以为这条胡同的地下有金属矿藏。可是,经过勘探,排除了这个推测。直到最后,他们也没有发现什么奥秘,只好不了了之。
    后来,一到阴雨天,死胡同就很少有人露头了。就是晴天,大家走到第五个拐弯处,心里也觉得疙疙瘩瘩的。大家都说这个胡同之所以接连劈死两个无辜的人,就是因为名字不吉利。
    这能怪谁呢?
    这条胡同现在的正式名字是:通达胡同。地名办公室三年前就确定了。可是,就像我家乡小镇的人都叫我周二,却没人叫我周德东一样,你若问死胡同的居民,通达胡同在哪里,估计一半的人都会挠着脑袋说不知道。
    后来还有传说,半夜时,有人经过死胡同,在第五个拐弯处,看到一个全身闪着电光的人,双腿弯曲,双臂弯曲,怪模怪样地徘徊。嘴里还喜滋滋地叨咕着:我中彩了,我中彩了…这都是老百姓的演绎,不可信。
    2006年,死胡同平安无事。
    2007年4月23日,农历三月初七,丁亥年甲辰月丁亥日。
    桑丫去菜市场买菜。
    这一天,她的心上人娄小娄过生日,她要亲手为他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为他庆祝。
    为此,今天她没有去上学。她是去年9月份来北京的,在中医大学一年级读书。她家住在一个叫花都的小城市,在北京的南边,千里之外。今年她十七岁,属马。
    这个女孩的脸蛋不算漂亮,不过,她身材颀长,气质文静。今天她穿着一条蓝色牛仔裤,白T恤,学生头,简简单单。一般说来,只有在内心做加法的女孩,才会在外表上不停地做减法。当你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如果碰巧她抬起头来,你看到她那双淡定的眼眸,就会知道,这个女孩不能轻视。
    引子(2)
    她住在芍药地一带的浩鸿小区。从南门出来,走过过街天桥,就是那条死胡同。穿过大约一千米的死胡同,就可以走到芍药地菜市场。实际上,浩鸿小区北门出去,马路对面就有一家副食商场,那里面,蔬菜水果肉类蛋类,什么都有,不过价格比较贵,因此,现在桑丫专门跑到南面的芍药地菜市场去采购。
    娄小娄早晨打来电话,说晚上等桑丫放学之后,接她去三里屯南街的“咱家”吃晚餐。桑丫表面上同意了,背地里却忙起来。她要给娄小娄一个惊喜。这个女孩从来就不爱口头表达什么。
    她准备做一桌她的家乡菜:棒棒鸡,冰糖肘子,干烧岩鲤,锅巴肉片,清炖牛尾汤,赖汤圆…
    天阴得严严实实,雨哗啦啦地落下来。她举着一把红色的雨伞,走出小区,经过过街天桥,进入了那条死胡同。
    胡同里没有一个人,如同一个无人居住的空巷。千条雨丝,万条雨线,砸在地上绽出千万朵雨花。
    桑丫经过胡同里的老门老墩,走过第四个弯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她不知道这个地方曾经一先一后劈死过两个人。乌云压在头顶,就像一张巨大的脸,死死地盯着人间。毫无表情,天意难测。
    雨越来越大,满世界只有水声。
    她到达菜市场的时候,雷在万丈厚的乌云里来回跑动,似乎在人间寻找着什么人。
    菜市场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顾客。多数摊主都回家了,剩下一些摊主缩在铺位里,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打牌。
    桑丫买了很多菜,几乎都要提不动了。
    她刚刚离开菜市场,忽然想起刚才买的一捆葱没有拿,就返了回去。如果没有这捆葱,接下来的一切都可能发生改变。回到摊位前,小贩没等她说话,就把那捆装在塑料袋里的葱递给了她,她谢了摊主,走了。
    乌云压得越来越低了,天地间无比暗淡,天就像快黑了一样。突然,一道闪电把黑糊糊的天幕从东到西撕开,如同一个巨大的照相机在闪光,于是,这个城市里所有的生灵都被摄入了一张神秘的胶片里。接着,响起一声惊雷,好像就是在桑丫头顶炸开的,整个城市都抖了一下。桑丫拿伞的胳膊一麻。她吓了一跳,小跑起来。
    走着走着,她的手机短信响了。她用脖子夹住伞,腾出一只手,把手机掏出来,打开短信看了看,是娄小娄发来的:
    桑丫,你在哪里?下雨了,待在学校里不要乱跑,尤其不要去那条死胡同。前年,曾经有两个人在第五个拐弯处遭到雷击!娄小娄。
    桑丫抬头朝前看了看,又朝后看了看,她现在站立之处,正是第五个拐弯处!
    死胡同里还是没有一个人。
    她敏感地抬头朝天上看了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双眼一下就瞪圆了,喊了一声:“妈!——”接着,“咔嚓”一个惊雷,对准她直直地劈下来,她一下就倒在地上。
    一个青春的女学生,转瞬就变成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那些菜散落一地,都被烧焦了。雨伞只剩下了一根柄,黑糊糊的,七扭八歪,很像从古墓挖出的一件兵器。
    和前两个不幸者一样,她的双腿弯曲,双臂弯曲,一双黑洞洞的眼眶,似乎还在惊恐地瞪着天上的什么东西。
    这一刻是九点零四分。
    第三个人在死胡同被雷击身亡。
    次日,雷电专家又来了,他们勘查了一番,回去了。他们无能为力。下雨天,如果雷电专家走在户外,也有可能遭到雷击。老天爷不管你是总统还是平民,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管你是雷电专家还是修鞋的。
    不知是来自哪个方面的干涉,这一次雷击事件,媒体并没有报道。
    桑丫死了之后,死胡同里的一些居民先后搬走了,他们把房子租给了外地来京人员。这些租户住了一段时间,陆续也听到了三次雷击事件的传闻,很多人宁可不退房租也要搬走。
    死胡同越来越没有人气。一些草从墙角砖缝探出头来,越长越高。一些野虫也陆续滋生,纷纷爬出来,在死胡同里大摇大摆地穿行。
    引子(3)
    如果你来北京,在晴朗的天气里,我可以带你去探视一下这条诡怪的死胡同。它离我现在工作的《青年文摘·彩版》编辑部不太远。
    1古怪的传真机(1)
    夜里,娄小娄做了一个怪梦。
    他梦见自己在湖边钓鱼。那个地方既熟悉又陌生,好像什么时候来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四周怪石嶙峋,古树参天。一两只乌鸦“嘎——嘎——嘎——”地叫,只听见它黑暗的声音,却看不见它黑暗的身影。
    天地间,只有娄小娄一个人。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依然不见鱼上钩。
    娄小娄有些不耐烦了,准备收拾渔具回家。从梦中古怪的湖畔,回到现实中北京的家,他不知道该怎么走。
    这时候,天色突然暗下来,并且起了风。草丛里有一只什么动物一闪即逝,似乎在仓皇逃命。天上不停地闪着电光,却无声,就像一只灯泡,由于电压不稳,忽明忽暗。
    平静的湖水开始动起来,越来越汹涌,很快就成了惊涛骇浪。娄小娄惊呆了,直直地盯着水面,预感到了要发生什么。
    突然,有个东西在水中“轰隆”一声冲出来,身体几乎和湖面一样大!娄小娄吓得一哆嗦,想跑却站不起来。
    这是一只巨大无比的乌龟。它的肚皮是黄色的,壳是黑色的。它没有眉毛,光秃秃的眼睛阴郁地盯着娄小娄。
    娄小娄傻傻地和乌龟对视着,不知所措。
    它慢慢转过身去,娄小娄看到了它水淋淋的脊背,上面隐约有一个圆形的图案,配着繁体字。
    还没等娄小娄看清楚,这只巨大的乌龟就慢慢地降下去了,湖水涌动了一阵子,终于恢复了平静。
    接着,天上传来童声吟咏:
    阴阳逆顺妙无穷,二至还归一九宫。
    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
    …
    娄小娄从梦中惊醒过来。
    卧室里黑糊糊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他爬起来,摸到手机看了看,午夜十二点。他躺下去,一边回想梦中那个奇怪的图案和那首歌谣,一边闭上眼睛,想继续睡去。他是北方中医院的医生,接触过一点儿《易经》,他知道,那个图案是八卦图,那首歌谣是著名的《烟波钓叟歌》。
    他翻个身,四仰八叉地躺着,感觉很舒适。
    他离婚三年了,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前妻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离婚完全因为娄小娄。娄小娄是一个讨女人喜欢的男人,一米七八的个子,一双温和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厚墩墩的性感嘴唇,风一样清爽的笑容,身上淡淡的来苏水味道…
    他太博爱了,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织成了一张网,他几乎整天在这张网里游来游去。明明一转身就可以成为漏网之鱼,他却不愿意。
    如果换一个女人,找了这样一个老公,肯定要吵闹,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她却不,她意识到,她不可能改变这个男人,就像无法把一棵麦子变成一颗谷子,于是安静地离开了他,去了美国。
    虽然娄小娄爱女人,却并不是色鬼类型,应该算色仙。他不放浪。离婚之后,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一个房子。一个世界。
    太安静了,就会有声响。
    娄小娄竖起耳朵听了听,好像是书房飘过来的,是传真机的声音:“吱吱啦啦…”就像一个动物,在慢腾腾地吐着什么东西。
    他坐起来,披上衣服走出去,打开书房的灯,传真机果然吐出了一份文件。没有对方的电话号码。他拿起来,是一张文王八卦图。
    文字描述了奇门遁甲地盘的空间模型:坎,北方,代表水,月。离,南方,代表火,日。震,东方,代表雷,动。兑,西方,代表雨,泽。巽,东南,代表风,散。艮,东北,代表山,固。乾,西北,代表天,父。坤,西南,代表地,母。
    这是谁发来的?
    在这样的深夜里,一份来历不明的传真,让娄小娄有一些不安。
    他慢慢走回卧室,开始琢磨刚才的梦以及这个传真,似乎有什么玄机。
    1古怪的传真机(2)
    应该说,娄小娄曾经对奇门遁甲很感兴趣。小时候,他经常听人说:学会奇门遁甲,可以“穿墙遁地”。不过,你要是学习这门奇术,就必须钻透它,否则就会疯掉。大学时代,他学过一点儿奇门遁甲,由于它过于高深复杂,后来放弃了。
    不过,他至少知道,传说中,最早的奇门遁甲,就是一只元龟巨鳌送给人类的。轩辕黄帝和蚩尤在涿鹿大战,无法取得胜利,梦见天神,欲传授符诀,于是筑坛祭祀。水中浮现一只元龟巨鳌,嘴里衔着一册书,似皮非皮,似绸非绸,文字是血写的。黄帝根据它,排兵布阵,最后打败了蚩尤。这就是《奇门遁甲》了。
    娄小娄相信,像奇门遁甲这样揭示宇宙玄机的方法,并非哪个圣贤创造,而是在远古时代,某种神秘之物赐予人类的。
    可是,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醒来之后,为什么那么巧就接到了这样一份传真?
    如果说,梦是没有逻辑的,睡着之后,什么梦都可能做出来,那么,现实中为什么就出现了一个跟梦境相配的传真呢?这绝不是偶然了。
    如果说,传真发错了——这也是经常有的事,那么,为什么梦中出现的情景偏偏就跟这份传真呼应上了呢?
    奇门遁甲被称为“方术之王”。
    近年来,它成了探索中国神秘文化热潮的一个焦点。
    娄小娄早就想静下心来,重新学习这门伟大的预测术,以便掌握未来,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做出趋吉避凶的时空选择。从某种意义上说,奇门遁甲是一门决策学。可是,他一直忙于尘事,没有实现这个想法。
    不过,如果梦里的那只乌龟,真是某种征兆;如果某种神秘力量,每夜都用传真的方式,教授他奇门遁甲——他肯定害怕。他还是希望买一本有关奇门遁甲的书,在家里静静,旁边再有一个女孩红袖添香就更好了。
    第二天,娄小娄跑了几家书店,想买一本奇门遁甲辅导书,却发现这类书很少。现代人整天忙忙碌碌,买书也是彩票指南、凶杀猎奇、爱情三十六计之类。几乎没人关注奇门遁甲这类玄书,它让人们感到不具体、不现实。偶尔看到一两本,写得也是云山雾罩,让人根本看不懂,或者作者本身就是一知半解。
    这天晚上,他一个人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电视,手中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
    他的电视有八十个频道,其中五十八个频道有节目,竟然没有一个好看的。接下来的二十二个频道就是雪花了。
    今天,娄小娄意外地发现,第六十四频道竟然出现了影像!屏幕左上角的台标是一个太极图,一个穿中式对襟服的老人,他面容清癯,坐在台上在讲课,他的背后是深邃宇宙的背景。影像很模糊,似乎来自于一个遥远的时空。噪音很大,娄小娄隐约听到,他在讲九宫格与天上星座的关系。
    娄小娄急忙拿起电话,打给了一个叫林要要的女孩。这个女孩是一家制药厂的“医药代表”,通俗地说,就是到各个医院推销药品的,她一直在追求娄小娄。
    娄小娄问:“你在哪儿?”
    林要要说:“我在家呀。怎么了你,慌慌张张的!”
    “你赶快打开电视,看看有没有一个太极图标志的台?”
    他听见林要要打开了电视,搜索了半天,才拿起电话对他说:“没有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娄小娄愣住了,说:“没事儿…”
    放下电话,他再看电视,屏幕上已经满是雪花了,吱吱啦啦在响。那个老人不见了,那个台也不见了。
    他关掉了电视,一直在发呆。
    过了一会儿,他不甘心地再次打开电视,寻找那个诡异的台,没有。五十八个频道之后,都是雪花。
    这天半夜,娄小娄又听见书房里传来“吱吱啦啦”的声音。他跑过去,看到传真机又吐出了一份文件:
    492
    357
    1古怪的传真机(3)
    816
    戴九履一,左三右四,四二为肩,八六为足,五守中央。
    娄小娄面对这组数字,琢磨了很长时间。这是一个三级幻方,不论是正方位,还是对角线,三个数字加起来都是十五。
    抬起头,仰望浩瀚的夜空,娄小娄心中充满迷茫。
    繁星远远近近大大小小明明暗暗。
    天上有九组最亮的星,给古人辨别方向:
    正北方是一颗北极星,正南方是九颗为一组的天纪星,正东方是三颗为一组的河北星,正西方是七颗为一组的七公星,东北方是八颗为一组的华盖星,东南方是四颗为一组的四辅星,西南方是两颗为一组的虎贲星,西北方是六颗为一组的天厨星,正中央是五颗为一组的五帝座。奇门遁甲的数字神奇排列方式,与天上九组星的数字、格局完全一致!
    娄小娄有一种预感——自己似乎接近了某种人类之外的神秘事物。
    他伸手把传真机的电话线拔下来了。
    第三天半夜,娄小娄又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弄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辨别出声音还是从书房传来的:“吱吱啦啦…”
    他披上衣服下了地,走进书房,打开灯,顿时瞪大了眼睛——传真机又吐出了一份文件!发传真者还是没有留下电话号码。
    这一次,传真讲的是奇门遁甲地盘的时间模型:
    把十天干的甲藏匿起来,于是神妙无穷。剩下九干,占领九宫。
    讲阳遁阴遁总共十八局…
    娄小娄朝传真机的后面看了看,顺着电话线,在桌子底下找到了昨天拔掉的插头,它在地板上静静地躺着。
    娄小娄瞪大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没有任何异常。
    他呆住了。
    他仿佛看到了这样的场景:水泥地上,躺着一个咽气多时的死人,他突然奇%^书*(网!&*收集整理张开嘴,操着某个地方的口音说:“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第三天早上,娄小娄把传真机装进箱子,抱下楼,放在了银灰色的宝来轿车上。
    接着,他给林要要打了个电话。她在制药厂,制药厂在远郊。
    “你等我,我马上到你那里。”
    “尊贵的娄医生,你怎么突然想到光临我们这个小厂呀?”
    “我给你送礼。”
    “别开玩笑了,都是我们这些药品推销员给医生送礼,哪有医生给我们送礼的!”
    “你收下这个礼物,就算帮我了。”
    说完,他驾车直奔制药厂而去。他巴不得把这台传真机送得越远越好。
    他到制药厂的时候,林要要已经在大门口等他了。看得出来,她刚刚精心打扮过,身上有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娄小娄下了车,把传真机搬下来,说:“就是这个东西,送给你们的。”
    “这是哪儿来的呀?怎么不要了?”
    “我家的买了一台新的,没地方放置它。”
    林要要一脸疑惑:“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你不帮忙是不是?”
    “这是哪儿的话!走,进去喝杯水吧。”
    “不了,我还得回去上班。”
    “你的脸色不太好,最近干吗了?”
    “失眠。”
    “晚上我带你去吃,补补吧?”
    “我不需要,谢谢,我得走了。”
    “别走哇,我还想问你呢,昨天晚上那个太极图电视台是怎么回事呀?”
    娄小娄已经钻进了车里,他回头看了林要要一眼,说:“你要好好看管这台传真机,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林要要大声说:“我什么时候能请你吃顿饭呀?”
    娄小娄留下了一股尾气。
    回到北方中医院,娄小娄走进他工作的针灸科,已经有患者在等了。是个老人,穿一件中式对襟服的老人,面容清癯。
    娄小娄仔细看了看他,问:“您怎么了?”
    老人指了指嘴巴,然后在纸上写道:这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1古怪的传真机(4)
    三天后的晚上,林要要终于把娄小娄请了出来,一起吃晚餐。
    吃饭的地方在三里屯南街,叫“咱家”。木箱,旧书,老式收音机——很有特色。
    林要要是一个像男人爱女人一样热烈地爱着男人的女人。
    她坐下就说:“我今天请客,跟业务没关系。我请的不是一个大夫,而是一个男人。”
    娄小娄说:“我来赴宴,不是因为你是一个医药代表,也不是因为你是一个女人,而是因为——我贪吃。”
    服务员端上菜来。这个地方不需要客人点菜,店家给你搭配。
    林要要说:“我感觉,你最近的神态有些不一样哎。”
    娄小娄淡淡地说:“怎么不一样?”
    林要要说:“好像…好像出了一趟很远的门刚回来,很累的样子,让人心疼。”
    娄小娄说:“我挺好的。”
    林要要说:“你现在跟谁在一起?”
    娄小娄说:“一个人啊。”
    林要要坏坏地笑了一下:“不可能总是一个人吧?”
    娄小娄也笑了:“百分之九十八的时候,我是一个人。”
    林要要立即追问:“那百分之二的时候跟谁在一起?”
    娄小娄说:“不是一个人,我无法回答。”
    林要要说:“我的猜测正好相反,百分之二的时候,你是一个人。百分之九十八的时候,你身边都有人。”
    娄小娄说:“错。”
    林要要笑道:“不会错。”
    娄小娄说:“最近,我一直在思考我和女人的问题。这是一个男色时代,我越来越发现,我成了被女人泡的对象,于是,暗暗下定了决心——老子不干啦!”
    林要要哈哈大笑:“臭美!”
    娄小娄说:“你不信就算了。”
    笑了一会儿,林要要认真地说:“你总是一个人生活,太孤单了,你需要有人照顾。”
    娄小娄说:“这几天我正准备找个保姆呢。”
    林要要说:“我是指女朋友!”
    娄小娄说:“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两个异性,一个是现实的配偶,一个是梦中的情人。虽然我太太已经离开我了,但是,在我心里她一直是我的老婆。只是现在,我有权力寻找梦中的情人了。”
    林要要说:“说说,你梦中情人什么样子呀?”
    娄小娄说:“介绍老婆不难,但是,描述梦中情人就难了。她永远和现实不搭界,或者说,我和她永远没有可能在一起。遥远,模糊,绝望…这才是梦中情人的感觉。”
    林要要说:“那是空中楼阁。”
    娄小娄说:“我就是要做一个空中建筑师。”
    一边吃一边聊,林要要对旁边的老收音机来了兴趣,伸手去拧开关。
    娄小娄说:“估计是50年代的东西,只是一个怀旧的摆设罢了,肯定已经报废了。”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老收音机里竟然吱吱啦啦发出了电流声。林要要兴奋地说:“还能听呢!”
    娄小娄说:“你找找台,说不定我们听到的是五十年前的新闻,或者是五十年前某一天的天气预报。”
    林要要定定地看了看娄小娄,轻声说:“这句话太恐怖了…”
    她拧着拧着,里面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各位听众,大家好。我们现在进行奇门遁甲第四讲:二十四节气与阴阳二遁…”
    娄小娄突然伸出手,把它关掉了。
    林要要叫道:“你干吗呀!吓死我啦。”
    娄小娄说:“我不喜欢听收音机。来,叫服务员,我们点一瓶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