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枯 > 穿越小说 > 奇门遁甲 > 第七部分
    周德东奇门遁甲在线全集:奇门遁甲全文第七部分胡同很长,很黑,只有她一个人在徘徊。夜里有些冷,她裹紧了外衣。
    胡同深处,好像有蹑手蹑脚的走路声,但是她看不见人影。
    她顿时害怕起来,难道自己被人尾行了?
    她想报警,却不知道这是什么街道,什么胡同。她想给娄小娄打电话,却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了这个胡同里。
    14尾行被尾行(2)
    林要要一害怕就想撒尿。
    她朝旁边看看,胡同里有一座公共厕所,没有灯,黑糊糊的。她一边回头张望一边走到厕所奇%^书*(网!&*收集整理门口,打开手机,借着微弱的屏幕光亮,跨了进去…
    她从厕所出来之后,继续朝胡同深处张望,没想到,有个人突然在背后把她抱住了,同时一把尖刀顶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个人低低地说:“要命就别叫。”
    林要要的两条腿一下软了,她颤颤地说:“大哥,千万不要伤害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对方淫猥地笑了笑,说:“我要插。”
    林要要说:“你放下刀子,我跟你说几句话,然后我们做,好不好?”
    对方把她拖到了厕所旁边的一个死角,挡着她的出路,放了手。
    她回过头,和这个歹徒面对面了。夜太黑,她看不清他,这个人大约二十岁出头,体形高大,健壮如牛。
    林要要突然冷静下来,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歹徒没说话。
    林要要说:“我在尾行一个男人。在正常人看来,我的内心有些变态。”
    歹徒歪了歪脑袋,问:“什么叫尾行?”
    林要要说:“就是跟踪一个人,就像你跟踪我一样,在跟踪中享受偷窥的乐趣。”
    歹徒问:“有什么乐趣?”
    林要要说:“比如,我知道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比如,一路上我都在观察他的身体,比浏览黄色网站刺激多了,因为真实。”
    歹徒问:“女人也喜欢干这样的事吗?”
    林要要说:“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喜欢。”
    歹徒突然问:“你说这些干什么?”
    林要要说:“我想让你对我有所了解。你比我跟踪的那个人还健壮。刚才你在背后抱住我的时候,我感到一阵昏眩。实际上,我经常梦见被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强行进入,不容抵抗,那种感觉非常刺激…”
    歹徒有些信任林要要了,他说:“遇到你是我的幸运,我们开始吧!我很大,保证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林要要说:“不过,现实和梦想是两回事,此时,我确实很紧张,你要温柔些。希望我俩都把今夜当成偷情,在这样一个又脏又乱的环境中,肯定很新鲜。”
    歹徒说:“靠,你比我还变态!”
    林要要慢慢走上前,跷起脚,一边亲吻歹徒的胡子,一边抚摸他的下体。
    歹徒有些冲动,收起刀,说:“把裤子脱下来。”
    林要要说:“我不好意思,你先脱。我要看看它。”
    然后,她后退一步,盯住他的下体。
    歹徒手忙脚乱地把裤子褪到了脚腕子处,那个东西果然很大,炫耀地朝前挺着。
    林要要猛地抬起脚来,朝那个东西踹去,歹徒惊叫一声,急忙弯腰,用双手护住它,却坐了一个屁股蹲。
    林要要从旁边跳过去,撒腿就跑。
    歹徒不可能追上来了,他的裤子成了他的羁绊。等他提起裤子,系好腰带,林要要早没影了。
    林要要跑到街上,上了一辆出租车,眼泪哗哗流下来。
    第二天,林要要就在路边买了一把蒙古刀。木制刀柄,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牛角刀鞘,花纹精美,配着红缨穗。
    晚上回到家,她开始磨刀。
    安静的夜里,只有霍霍的磨刀声。两个钟头过去之后,蒙古刀开刃了,雪亮雪亮,充满了杀气。
    她要随身携带这把刀,以后跟踪娄小娄的时候,如果再遇到歹徒,她将用这把蒙古刀进行自卫还击。
    可是,后来她跟踪了娄小娄很多次,却再也没有遇到歹徒。
    不过,她一回到家,还是忍不住要磨刀,渐渐成了一种嗜好,而且磨刀的技术越来越高超。她一天不磨刀,就像瘾君子离开了毒品一样难以忍受。
    渐渐地,林要要的生活只剩下了两项内容:跟踪、磨刀。
    14尾行被尾行(3)
    越跟踪,她的内心越黑;越磨刀,那把刀子越亮。
    前面是娄小娄的背影。
    蒙古刀在她的皮包里晃动,刀锋指向娄小娄。
    15一双新皮鞋(1)
    高考临近了。
    母亲变得更加严厉,天天监视桑丫的学习,不许外出,不许上网。
    同学们都进入了临战状态,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桑丫并不着急,她对自己有把握,按部就班地上学、回家。
    那个看不见的人似乎好久没有出现在背后了,桑丫就像剪掉了尾巴一样轻松。
    这天晚上,妈妈去姥姥家了,桑丫在家里偷偷上网。
    娄小娄没在线。此时,他正驾车行驶在路上,背后跟随着一辆出租车,车里闪现着林要要那双猎手一样的眼睛。娄小娄要去一个喜欢奇门遁甲的朋友那里聊天。
    她登陆了自己的博客。
    她的博客只有十几篇文章,只有一百多次点击。
    她看到了一则新留言:
    博主:
    你好。从你开博那一天,我就把你添加到收藏夹了,没事我就会来看一看。很喜欢你的文字,很喜欢你的心性。遗憾的是,我不能跟你交往,你永远在明亮处,我永远在黑暗处。你要记住,2007年4月23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那一天,你将遇见我。看到请回复。
    2007年4月23日
    看到这个日期,桑丫的心里又冒出了一种抵触感。
    她给这个神秘的人写了回复:
    谢谢你关注我的博客。
    不知道你是谁,期待相遇,成为朋友。
    刚刚回复完,就听到传来了开门声,妈妈回来了。桑丫手忙脚乱地退出博客,关掉电脑,然后拿起一本书,跑进了卧室。
    妈妈走进家门,一边换鞋一边用那双鹰一样的眼睛扫视,然后走到电脑前,伸手摸了摸主机,脸色一下就阴了。
    放学的时候,桑丫总是走得很慢很慢。
    她不愿意回家,更喜欢一个人静静地走在路上。夕阳在楼群中露出半张脸,光线柔和,就像爸爸的笑容。微风轻轻吹在面颊上,无比惬意。
    她一边走一边想心事。
    朱玺最近不太纠缠她了。他从小就被大人宠着,对什么事都不可能执著。最近他好像又喜欢上了班里的另一个女生,放学的时候,桑丫几次看见他带着那个女生一起坐进他家的车。那个女生叫帕丽,挺漂亮,她的父母是进城务工的农民,生活很贫困。不过,前几天,她突然有了一部新手机。看来,那是朱玺给她买的,他那些散发着手机味道的短信,终于有了可以发送的号码了…
    桑丫真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不管前方是什么。
    可是,家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等着她,她必须走进去。
    走到巷口的时候,她在一条石凳上坐下来,继续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天就擦黑了。
    天一黑,她就感觉到了那个人的存在。
    今天,她没有带录像机,前些天已经还给朱玺了。
    她站起来,快步走进了小巷。那双眼睛始终晃动在她的脊背上。她没有回头,她知道回头也看不见什么,照常朝前走。
    走出一段路,背后的声音复杂起来,她转过身,大吃一惊,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几十只猫,都是白色的,它们迈着猫步,静悄悄地朝前走,一双双眼睛都阴翳地盯着她。
    这是城市,哪来这么多的流浪猫?
    桑丫呆住了。
    [奇`书`网`整.理提.供]
    这群猫慢慢走过来,经过她的两旁,继续朝前走,像一片白色的云团飘了过去,没有一只猫回头。
    它们走过去之后,桑丫看见远处有两只黑糊糊的东西,朝回走了几步,她看清那是一双黑皮鞋,它们摆在巷道中央,鞋尖朝着她。
    她一直习惯垂着头走路,因此,她断定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双鞋。
    她一步步走近这双鞋,打算看个仔细。
    通过目测,她猜这双鞋大约四十三码,这个尺寸与那天半夜在面粉上显现出来的脚印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桑丫看到鞋带在动。
    就在她停在这双鞋跟前时,两只皮鞋突然动起来,退着走到墙壁下,然后转过去,蹬了几下就爬上了墙头,跳进里面的院子里。
    15一双新皮鞋(2)
    那绝对是人的动作!
    桑丫掐了掐自己的脸蛋,很疼,这不是噩梦。
    她一直呆愣着,不知道是没有回过神,还是在等那双皮鞋出现。她忽然后悔起来,刚才她应该朝皮鞋上方摸一下,说不定能摸到一个身体!
    第二天,小巷里一户人家的女主人,早晨出去买菜,打开门,看见一双崭新的皮鞋丢在院子里,她捡起来看了看,又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突然返回家中,大喊大叫起来:“昨天夜里家里进贼了!”
    老公正在睡觉,不耐烦地问:“丢什么东西了?”
    她说:“没发现丢什么…不过,我在院子里发现了这双皮鞋!”
    老公爬起来看了看,又穿在脚上试了试,竟然很合脚,于是说:“人家什么东西都没偷,还给你送来了一双新皮鞋,你管人家叫贼,冤不冤哪?”
    说完,蒙上被子继续大睡。
    “皮鞋”事件,让桑丫受到了惊吓,她高烧了。
    第二天一放学,她赶紧回家。她再也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了。
    这天,她放学回到家,妈妈刚给她打开门,跳跳就对着她乱叫起来。
    妈妈抱起它,摸了摸它的毛,轻声说:“乖宝贝,你这是怎么了?连姐姐都不认识了呀?”
    然后,她指着桌子上的饭菜说:“快吃饭吧。”
    桑丫放下书包,说:“妈,我今天有点儿头疼,想休息,不吃了。”
    妈妈说:“怎么能不吃饭?喝点儿粥再躺下!”
    桑丫已经走进卧室,在床上躺下了。
    妈妈走进来,摸了摸她额头,说:“是不是中暑了?我给你弄点儿药去。”
    桑丫说:“不需要,躺一会儿就好了。”
    妈妈说:“不行!你马上要高考了,身体最重要,千万不能马虎!”一边说一边出去拿药。
    跳跳站在客厅里,依然对着半空叫个不停。
    桑丫的心里一冷——难道他又来了?
    妈妈端来了粥,拿来了药,桑丫吃下后,拉上窗帘躺下来。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跳跳一直在叫,一会儿跑到沙发的拐角叫,一会儿跑到阳台叫。妈妈恼怒了,对它吼:“你总叫什么?见鬼了?”
    天黑之后,妈妈抱起跳跳,回了自己的卧室。她关上门后,跳跳又叫了好半天,终于渐渐安静下来,房间里恢复了沉寂。
    桑丫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来到了一条陌生的小街上,两旁是低矮的店,都打烊了。有一家店门口挂着灯笼,幽幽地亮着。她看了看牌匾,是一家鞋店。于是,她趴在窗户上朝里望去,想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鞋子。这一看不要紧,倒吸一口凉气——货架上都空了,所有的鞋子跑到了地上,一双男鞋搭配一双女鞋,一对对在地上跳着舞…
    她还梦见了一个足球场,高处亮着水银灯,苍白得就像死人的脸。环形看台上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观众。足球场上,奔跑着十几双球鞋,纷纷争抢一只足球——她自己穿着一双红色绣花鞋。她想逃离这场诡异的球赛,可是却找不到出口。这时候,有一双球鞋径直朝她走过来,停到她跟前,说:“绣花鞋,我们一起踢好吗?”
    她还梦见她走进了一片坟地,阴风阵阵,荒草萋萋。她看到,每个墓碑前都有一双鞋子,每一双鞋子的鞋尖都朝上。她怕极了,转身想跑,那些立起的鞋子纷纷倒下来,鞋尖转向她,一下下整齐地跳着,朝她逼近过来…
    半夜的时候,有人冲进了桑丫的卧室,桑丫被惊醒了,一下就坐起来,大声问:“谁?”
    妈妈说:“我!”
    她转身把门锁上,然后就摸起了电话。
    桑丫感觉到出事了,急切地问:“妈妈怎么了?”
    妈妈一边拨号一边低声说:“家里进来人了!”
    桑丫说:“在哪儿?”
    妈妈颤巍巍地说:“在书房里!”
    电话通了,妈妈大声说:“110,快来人!密云小区33号楼702!”
    15一双新皮鞋(3)
    放下电话,她四处寻找武器,只看到一副网球拍,她拿起来递给桑丫一只,把另一只紧紧抓在了手中,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死寂无声。
    妈妈一动不动,继续听。
    警察的速度非常快,不到十分钟,他们就敲响了门。
    妈妈立即跑出卧室,冲到门口把警察放进来。
    来了三个警察,一个胖的,两个瘦的。他们一进门就问:“怎么回事?”
    妈妈说:“刚才我起来上厕所,听到书房有动静,就走过去看了看,竟然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三个警察同时拔出手枪,悄悄逼近了书房。
    桑丫起来了,站在卧室门口紧张地看。
    三个警察在书房门口停住,胖警察抬脚就把门踢开了——里面没人。
    警察打开灯,四处搜查了一番,确实没人。一个瘦警察撩开窗帘,看了看窗子,窗子完好无损。接着,他们又检查了所有的房间,还是没人。
    三个警察都收起了枪,胖警察对妈妈说:“你能描述一下那个人的体貌特征吗?”
    妈妈说:“当时书房很黑,看不清楚…对了,他光着脚,没有穿鞋!”
    胖警察问:“你看到他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妈妈说:“他好像在写字…”
    胖警察问:“摸黑写字?”
    妈妈说:“嗯。”
    几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胖警察继续问妈妈,其中一个瘦警察走进了书房。
    书房的桌子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张纸,上面写满歪歪斜斜的字,瘦警察拿起来走出书房,对妈妈和桑丫说:“你们来看看,这是谁写的?”
    妈妈接过去看了看,摇摇头,又递给了桑丫。
    桑丫看了看,也摇了摇头。纸上写着:
    2007年4月23日。雨。
    我闲着没事出来散步,在半空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你。你在一条胡同中行走,无比艳丽。你是一朵花,我是一滴雨。我想我必须降落,才可以跟你相遇。亿万滴雨,如果我能砸到你的脑袋上,那真叫运气。就这样,我扑向大地。一阵风推动我偏南,我没有同意。一阵风推动我偏北,我没有同意。正正当当,我俩撞在了一起…天意。
    胖警察说:“看来,今夜确实有人潜进了你们家,也许是个流浪汉,也许是个精神病。以后睡觉之前,千万要锁好门窗。”
    三个警察离开之后,妈妈走进桑丫的卧室,坐在了她的床上。
    桑丫安慰说:“妈,你可能看花眼了。”
    妈妈说:“他都留下字迹了!”
    桑丫说:“前几天,我的几个同学来过咱家,说不定,是他们瞎写的。”
    妈妈想了想说:“可能是我神经过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常常有一种感觉,好像这个房子里总共有三个人…”
    桑丫说:“这话你不要跟爸爸说,爸爸会以为第三者插足了。”
    妈妈拍了一下桑丫的脸:“傻丫头,胡说。”
    桑丫说:“妈,你要是害怕,就和我一起睡吧。”
    妈妈轻轻应了一声,扯过被子,和桑丫躺在了一起。
    桑丫有十年没和妈妈一起睡过了,她轻轻抱住了妈妈。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妈妈其实很脆弱。
    她再也没有睡着。
    她又开始思考生命的秘密。
    有个叫丸子老婆的人,曾在她的博客上留言:
    我们的一生,也许只是某人的一场梦。我们的死亡是因为某人的梦醒了,那人醒来后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对于做梦的人,不过一夜的时间,而对于我们却是一生。那么所谓的来生不过是另一场梦的开始。在另一场梦里,我们会忘记一切,开始新的生命,偶尔遇到熟悉的场景或似曾相识的人,也只不过是两场梦的相似之处罢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丰富别人的一场梦,毫无意义。那个操纵你一生的做梦者,他也许同样是活在别人的梦里。真实的世界套着虚幻的世界,无穷无尽。
    15一双新皮鞋(4)
    那么,昨夜你是否也主宰了你梦中人的一生?
    天快亮的时候,跳跳在另一个卧室里,又好像看见了什么,“汪汪汪”乱叫起来。
    16更改(1)
    不管是上班的时间,还是八小时之外,林要要总是不停地给娄小娄发短信。
    开始的时候,娄小娄偶尔还回复,时间长了,她的短信就全部泥牛入海了。
    这一天,林要要偷偷来到北方中医院针灸科门外,一边给娄小娄发短信,一边透过门缝朝里窥视。
    里面有三个患者,都是老年人。
    娄小娄穿着一身白大褂,洁净而端庄。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束素雅的百合花,白色的诊室中,它的娇黄显得无比可爱。娄小娄是北方中医院唯一养花的大夫。
    林要要:“上上个月,我给你发了四百五十六条短信,你总共给我回了六条。上个月,我给你五百一十四条短信,你总共给我回了三条。这个月,我给你发了六百九十三条短信,你一条都没回。”
    很快,娄小娄的短信就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随手放在一旁,继续工作。他在给一个老人针灸脖子。
    林要要:“帅哥,来点儿互动好吗?”
    娄小娄又拿起手机看了看,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什么,打开抽屉,把手机扔了进去。
    林要要:“你可以不理我,不过我还是要不断给你发短信,你就当是一个信徒在对她的神喃喃祷告吧。”
    这次,娄小娄的短信响了后,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林要要沮丧地离开针灸科,眼圈有点儿湿。一个医生迎面走过来,正巧她认识林要要,她问道:“林要要,怎么了?”
    她干涩地笑了一下,低下头匆匆走了过去。
    这天下班之后,她到超市买了一摞杂志,回到家,趴在床上,查找关于男人喜欢什么样女人的文章。
    最后,她得到一个很老旧的答案——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她想来想去,变则通,既然现在娄小娄怎么都不接受自己,那么就要从头到脚改变自己,以崭新的形象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二天,她买来一大堆碟片,都是青春偶像剧,美国的、韩国的、日本的、香港的…连续看了好几夜,她仔细研究每一个令男人神魂颠倒的女主角,学习她们的表情、说话、服饰、手段。
    一周后,她带上自己的银行卡,取出了大部分积蓄,来到商场买了十几套时装,一些高档首饰,还有一瓶巴黎兰蔻香水。
    回到家,她仿照电影中女主角的打扮,开始包装自己。
    这天下班之后,林要要来到地下停车场,倚靠在娄小娄的车上,等他。娄小娄看到她之后,差点儿没认出来:“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要要用电影女主角的表情对他微微一笑,说:“我搭你车好吗?”
    娄小娄说:“我今天去郊区办点儿事,我朝西你朝东,你搭不了。”
    林要要说:“傻瓜,我也可以朝西呀。”
    娄小娄说:“你到底想去哪儿?我送你。”
    林要要说:“我跟你一起去办事,然后去你家,给你洗衣服。明天是周末了。”
    娄小娄说:“昨天我叫了钟点工,都洗了。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找你,谢谢。”然后,他就钻进了车里。
    林要要站在了车前,说:“傻瓜,你没发现我不一样了呀?”
    娄小娄抬起头,从上到下仔细看了看,笑了。
    林要要问:“你坏笑什么?”
    娄小娄说:“我感觉有点儿怪…”
    林要要说:“为什么?”
    娄小娄说:“我总觉得,你穿上了别人的衣服,化上了别人的妆,搽上了别人的香水,挂上了别人的笑——不自然,还不如过去了。”
    林要要泄气地说:“臭嘴。”
    娄小娄说:“好了小姐,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林要要没有上车,她站到车窗外,说:“娄小娄,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能如实告诉我吗?”
    娄小娄说:“没问题。”
    林要要说:“你喜欢哪个女明星?”
    娄小娄笑了:“没有一个喜欢的。”
    16更改(2)
    林要要说:“撒谎。”
    娄小娄说:“我不喜欢光芒四射的女人,太虚假。相对说,我更喜欢灰姑娘。”
    林要要想了想,又说:“你能把你心里喜欢的那种女孩画出来吗?——我知道你会画画的。”
    娄小娄说:“你到底要干吗?”
    林要要说:“我只想看一眼。”
    娄小娄说:“好吧好吧,哪天我画一张给你。”
    娄小娄驾车又来到了那个垃圾场。
    他把车停在那排工棚一样的房屋前,看到了那个有龅牙的河南妇女,她正在院子里洗一堆空瓶子。
    娄小娄喊道:“大嫂。”
    妇女抬头看了看他,说:“噢,你是来拉那台传真机的吧?”
    娄小娄说:“它还在吗?”
    妇女说:“当然了。”
    她走回屋里,很快就把那台被砸瘪的传真机抱了出来。
    娄小娄接过它,说:“大嫂,谢谢你替我保管它这么多天。”
    妇女突然说:“你去找一个大仙,在它身上贴一道符吧。”
    娄小娄说:“有必要吗?”
    妇女说:“它的身上一定附了什么东西。你把它拿回家,天天待在一起,不害怕吗?”
    娄小娄回到家,把传真机抱进书房,端端正正摆在了桌子上。
    他不怕它。
    他甚至对它有了一种亲切的感觉。
    如同一个前生前世的旧友,你误解他,你怀疑他、训斥他、抛弃他…几个轮回之后,他依然紧紧跟在你的身后,心平气和地跟你聊天…
    他把林要要的嘱托给忘了。
    这个女孩忽风忽雨,娄小娄根本没在意她的话。
    不过,林要要没有忘。她发来短信,提醒道:娄小娄,别忘了画那个女孩。
    娄小娄知道,如果他不画的话,她又有理由没完没了地纠缠自己了。
    于是,他苦笑一下,走进书房,支起画板,准备动笔了。
    梦想中的她,到底长什么样呢?
    这是娄小娄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他的心思渐渐凝重起来。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让你在纸上描画出你的梦中情人,这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还有一种近乎庄严的感觉。
    从他有了性别意识起,那个女子就出现了,梦里梦外,忽远忽近。她一直很模糊,他只能感觉到她的笑容和芬芳…
    这时候,短信又响了。
    他打开看了看,愣住了。短信是这样写的:不要给林要要画像,不然,你就毁了她!
    这个人是谁?
    他怎么知道,此时自己正要动笔给林要要画像?
    他下意识地四下看了一圈,又打开窗子朝外看了看,没有人啊。
    他又陷入了冥思苦想。
    以前,有个短信曾经提醒自己,不要去南辰商场买表,他没有听,结果把钱包丢了。现在,这个短信又提醒自己,不要给林要要画像!他感觉,今天发短信的人,和那天发短信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
    不管这个人是谁,娄小娄都不敢轻易动笔了。
    第二天,林要要打来电话,追问他画没画出来。
    娄小娄说:“我太忙了,过些日子吧。”
    第三天,林要要又打来电话,追问他画没画出来。
    娄小娄还是说:“再过些日子吧。”
    第三天晚上,林要要直接闯进了他的家。
    她说:“娄小娄,除了这张画,我还求过你什么?”
    娄小娄说:“我想画,怎么都画不出来。”
    她说:“你骗我。我要你现在就画!”
    娄小娄说:“你别逼我了。”
    她说:“你不画,今天我就不走。你信不信?”
    娄小娄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好吧。”
    他再一次来到书房,支起画板,准备描画梦中的女孩了。
    林要要坐在他旁边,等着。
    娄小娄的心思有些乱,说:“你干扰我了。你出去,画完了我叫你。”
    16更改(3)
    林要要说:“好,我去上网。”
    娄小娄把门关上,继续捕捉那个梦中女孩的面孔,追忆她的气质,终于动笔了。
    这是一个艰巨的工程。一直过了两个钟头,一个陌生的女孩才显现在画板上。娄小娄久久凝视这个画中人,为自己的画技感到震惊——他相信,他已经准确地把幻想中的那个女孩勾勒出来了!
    就像一个离奇的梦,被导演展现在屏幕上。
    就像一个模糊的影像,一点点被电脑复原。
    就像一个抓不到的幻影,被道士固定在光天化日下。
    就是她。
    他把这幅画复印了一份,然后打开门,说:“林要要,给你吧。”
    林要要跑过来,接过这幅画,仔仔细细看了半天,不屑一顾地说:“这就是你喜欢的女孩?”
    娄小娄说:“差不多吧。”
    林要要说:“我以为你喜欢的女孩肯定倾国倾城,没想到这么普通!”
    娄小娄说:“她不漂亮吗?”
    林要要说:“你觉得呢?”
    娄小娄说:“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漂亮。”
    林要要说:“这就叫王八瞅绿豆——对眼了。好了,你完成任务了,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离开了娄小娄家之后,林要要坐在了楼梯上,借着灯光,反复端详这个画中女孩的五官。
    有一个小男孩跑上来,伸过脑袋看了看,问:“阿姨,这是谁啊?”
    林要要说:“这是我,你没看出来呀?”
    小男孩看了看林要要,又看了看画中人,摇了摇头,说:“这是谁画的呀,一点儿都不像。”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娄小娄感到很清净。
    他想来想去,忽然意识到:林要要的短信中断好长时间了,她好像也好长时间没来北方中医院了。而且,娄小娄走在路上,再也感觉不到背后有人盯梢了。
    他认为,林要要已经放弃,从他的生活中蔫巴巴地隐退了。
    想起以前对林要要的冷漠,他感到了一丝歉意,想着哪天请林要要一起吃个晚餐。
    他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却关机了。这有点儿反常。
    这一天,他去那家制药厂办个事,顺便去看了看林要要。林要要不在。她的同事说:她好长时间没来上班了,可能跳槽了。
    回来的路上,娄小娄一边驾车一边琢磨,她去哪儿了呢?
    回老家了?
    林要要的老家在东北。她不可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北京。
    被人害了?
    近期,并没有发现什么无名女尸之类的新闻。
    某种人在你眼前晃动,你可以安心。有一天,这个人突然在你视野里消失了,那么你就要当心了。
    想着想着,娄小娄听到背后传来衣服摩擦座椅的声音,他回头看了看,后面是空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背后传来降落车窗的声音,他又回头看了看,后面还是空的。
    他打开了收音机。
    收音机正在播报新闻:今天中午,有一位家长,送孩子参加高考,在某中学大门外等候的时候,忽然昏厥。医生说,这位家长是由于过度劳累和担忧导致的虚脱,经抢救,已经脱离了危险…
    娄小娄忽然想到,今天是高考第二天。不知道桑丫怎么样了…
    开着开着,娄小娄竟然迷路了,他在一条立交桥上转悠了好长时间,才驶上回家的路。他快进入小区的时候,天色暗下来。
    娄小娄从反光镜中看到了一辆车,也是一辆银灰色的宝来轿车。娄小娄的车快,它也快;娄小娄的车慢,它也慢。它没有开车灯,近近地贴在娄小娄的车尾上,娄小娄始终看不见司机的脸。
    是林要要?
    娄小娄慢慢停下来。它也停下来,贴在了娄小娄的车后。
    娄小娄朝前走,突然加速。那辆车也同样加速。
    娄小娄开进小区地下停车场,那辆车依然跟随。娄小娄恼怒了,突然踩了一脚刹车,它“哐”一声就撞上来了。